バイオロジカルを越えてく君がいた

 

『MUSICA 3月号 vol.95』米津玄師xwowaka(ヒトリエ)

*米津玄师xwowaka对谈自翻

*米→米津玄师,wo→wowaka

*欢迎收看神仙花式互吹节目





wo「太久不见面了,久到让人吃惊了」

米「大概有两年没有见面了呢」

■以前两位经常一起出席活动,还以为会经常见面呢。

米「不过我觉得,说是经常见面也不太对。从一般的角度来看,没有常见面到那个程度(笑)」

wo「哈哈哈哈,确实是这样。不过如果参加活动的话,都是在同一个圈子里面摆摊呢」

■谈话节目也有一起参加过的吧?

wo「是有一起参加过(笑)」

米「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笑)」

wo「差不多是在四年前了吧?」

■应该在『diorama』发行的那段时间有一起参加过,大概是三年前多一点?

wo「这样啊。那张专辑发生的时候确实是在loft plus one参加过节目来着(笑)」

■两位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相遇的呢?

wo「2009年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开始在nico动画上面发表vocaloid的曲子了,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吧」

米「嗯,我们差不多是一起开始的呢」

wo「然后,自己开始投稿曲子的话,就进入会在意其他人的时期了。开始听许许多多的曲子,然后觉得好厉害啊,接着就开始意识到有(再生数)很高的家伙存在。那是在“world’s end umbrella”还有“qualia”等等的时期,所以应该是2009年夏天那段时间。不过,真正有交集是在更靠后的时候吧?」

米「是的。大概是在后一年年初的THE VOC@LOiD M@STER活动里一起出席了。在这之前虽然有在推特上搭过话,真正在现实中见面还是在那个时候」

■米津君是什么时候知道wowaka君的呢?

米「我其实也是在那个时期知道的吧。(2009年的)夏天那个时候“里表情人”开始人气暴涨,大家都在议论有很厉害的人出现了。我们的人气开始增长的时机也是差不多的吧?不过我觉得wowaka桑可能比我更早一些」

wo「是ハチ君火得更早哦。那时候想过『这家伙真让人来气啊』,所以记得很清楚(笑)」

米「哈哈哈哈哈哈」

wo「当时很羡慕啊(笑)」

米「果然同一时期开始投稿的话就会特别在意呢。比自己开始创作得早的人就会觉得像前辈一样,只会觉得很厉害,倒是不会特别在意。但是wowaka桑和我是一起开始的,该说是相互作用吗,确实是被对方触发斗志了」

wo「对对方很在意这件事从投稿的曲子里也可以看出来。我从第一次听了之后,就一直觉得ハチ君的曲子非常好。明明是朗朗上口的旋律,可是又让人上瘾,印象里只要听五秒钟的旋律就会知道是他的曲子。我很不擅长作曲,所以,在这个部分意识就会异常强烈」

米「wowaka桑的曲子的也非常棒啊。我是那种把旋律放在第一位的人,一直是怀着旋律至上的原则在作曲的,但是wowaka桑的曲子拥有我从没听过的旋律,是完全超出了我的认识范围的音乐,所以让我产生了『原来还有这种音乐啊』的想法。而且歌曲的节奏也非常独特……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感觉就像后脑勺被猛敲一下一样有冲击感」

■被对方影响自己的创作、受到对方的感染这种事也有过的吗?

米「我被影响得很厉害啊。那个节奏的创作方式——wowaka桑的曲子不是有很多都很快的吗,那样的节奏和旋律都是我不拥有的,要怎样用自己的方式来理解,怎样与之匹敌呢,这样的问题那时候思考了很多。尤其是“world end dancehall”——」

wo「总觉得被很热烈地夸奖了(笑)」

米「听到的时候受到了被撞翻一样的冲击。因为对方既是一起作曲的人,又像是假想敌一样的存在,所以当时觉得这可不能输啊。记忆中,那时候一天到晚地拼命思考这样的曲子是怎样创作出来的」

wo「我也是一样的。要好好重视旋律和歌词的创作这种意识,是因为ハチ君才产生的」

■那个时候的vocaloid文化,就像是大家既是独立的个体,同时又是一样进行创作的人,互相激发灵感,如此这般让整个圈子活跃起来,共同促进音乐上的进化一般。

wo「真的是这种感觉。想要交流的话马上就可以交流,像是触手可及,可又不能看到对方的容貌,让人感觉有点难受(笑)那时候所有人都维持着这种绝妙的距离。正因如此才会产生强烈意识,让人感觉接触到了前卫的音乐文化,除此之外又经常对人气很高的人特别在意……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状态真是不得了啊(笑)」

米「各种各样的人都在按照自己的喜好做各种各样的事,而大家又自然而然地相聚在同一个地方,就是这样的气氛。在我的记忆中那时候真的很开心」

wo「那时过得很开心。真的非常开心了」

米「(笑)」

■确实在那个时期,大概是2009年到2011年年初,米津君和wowaka君活跃的那个时期非常独特。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后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wo「啊,确实如此。我也这么觉得」

■从我的角度来看,那时的摇滚文化的表现,已经是超越了vocaloid文化的,以更尖锐更浓郁的形式出现,这景象到了让人吃惊的程度了。米津君和wowaka君活跃的那个时期,用vocaloid这种音乐形式来表现自己的特色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便能发掘出很多有趣的才能,让这个圈子成为一个拥有创造力和特殊的热量的场所。

wo「继承了前一个时代的文化的人确实增加了。大概是在2009年年中左右,这样有趣的人一直在不断涌现。我觉得这真是一种奇迹」

米「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接着,便有了balloom这样的自主唱片公司召集了包括两位的八位创作者到里面。从相互的对手转变为了一同奋斗的战友,当初是因为什么理由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米「其实我不是很清楚balloom这个公司是怎么出现的……」

■是这样的吗?

米「我是被古川本舗桑邀请过去的,而且一起参加的人中还有wowaka桑。我加入balloom,其实是因为这两个理由。单纯地因为喜欢的人在里面这样的理由占很大的比重,所以当时并没有考虑太多」

wo「我想我大概,比ハチ君考虑得更深远一些。刚刚也说了,在2009年的时候有趣的人齐聚一堂的感觉非常浓厚,balloom这样的公司的出现,就让这种热闹的景象被愈加凸显出来了,我能够进入这样的地方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balloom的第一弹专辑发行中也有我的作品——」

■『unhappy refrain』。

wo「是的。这样的曲子可以组成一张专辑在全国发行可真幸福,记得那时是怀着这样的想法作曲的」

■像是古川和ナノウ君这样,加入balloom后又从vocaloid毕业,开始制作属于自己的新的音乐的人也不少呢。

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wo「自然而然地就开始了各自的事业呢……结果大家还都是非常拥有个性啊(笑)。我想当时也是有些麻烦的家伙存在的缘故」

■像是一起相聚在谈话节目的时候,也会有些麻烦的人说些麻烦的话之类的,果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

米「那确实是很麻烦来着(笑)。一起参加谈话节目的时候,一开始大家还很友好很开心地聊天,结果到了后面就有两个人一直在吵架,是有这样的时候来着(笑)」

wo「我还记得我曾经喝醉了酒倒头就睡(笑)」

米「不过,该说是在同样的场所中努力——虽然也不能说是吃同一碗饭,不过大家都是有这样共同奋斗的感觉的。虽然所有人的音乐性的相去甚远,但大家都像是被vocaloid这样巨大的偶像所召唤而来的人一般。……回想起来的话,这真是很有魅力的一件事」

wo「我想一定是因为那一瞬间恰恰存在着那一群人,才让这个地方变成那个模样。这真是如同奇迹一样的相遇啊」

■balloom公司在2011年5月发行了wowaka君的『unhappy refrain』,整一年后又发行了米津君的『diorama』,并且这两者都在oricon周榜取得了第六名的成绩,这真是惊人的瞬间。两位都是从网络上开始展现自己的能力,作为独立的个体聚集起来成立正式的唱片公司,给予了日本的音乐界巨大的冲击。我觉得这是让人心怀激动与期待的崭新的开始,两位觉得如何呢?

米「不过,我本人倒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崭新的事业,仅仅是觉得高兴便去做了。当初是想着『这里真有趣!』而进入了vocaloid的圈子,之后也是想着『有趣,真有趣』来作曲,我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的」

wo「我虽然不能说是自然而然地沿着一条路走下去,不过确实是顺着通过了环环相扣的路途来到了这里,最后发展到了发行唱片的城池,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在做崭新的事的感觉」

■那么,就是通过更加单纯的冲动和快乐,用自身热量孕育出现在的一切,这种感觉吗?

米「是的」

wo「不管这是不是崭新的事业,仅仅是这样一群有趣的人相聚一堂,这已经足够令人欣喜了。要说起来的话,有趣的人聚在一起这点确实有些新鲜的感觉」

米「但是我觉得wowaka桑对于这个圈子的后续发展的影响已经是不可计量的了。现在的vocaloid的曲子虽然也一如既往,但哪里必然残留着wowaka要素,这真的很厉害啊」

■因为发明了那样的曲调和节奏呢。实际上,(wowaka在vocaloid作曲)前后的音乐的形式也真的是有所变化的。

米「所以ヒトリエ的曲子不是还会被说像vocaloid的曲子吗,那时候我就会想『说反了,说反了!』。wowaka桑曾经进行vocaloid的创作这件事,果然非常厉害啊」

wo「……这真是不好意思啊(笑)。谢谢夸奖。不过要说影响的话,ハチ君的影响不是更大吗」

米「不不不,wowaka桑绝对比我的影响的比例要大啊,要说对vocaloid的影响的话」

wo「不不,ハチ君也很厉害哦?」

■这是在做什么呢(笑)。

wo&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之后,两位都在同一时期开始用自己的声音唱歌。米津君的『diorama』是在2012年五月发行的,不过据说制作时间花费了两年——

wo「诶,做了两年?!」

米「是的(笑)。不过,是从开始构想『diorama』到真正发行过了两年,并不是两年间一直在制作哦。因为考虑了各种各样的事结果拖延了许久」

wo「原来如此(笑)」

■接着,wowaka君在2012年组成了ヒトリエ并且开始live活动。

wo「是这样的。在2011年年末开始商量,大概到2012年1月第一次开了live」

米「我啊,其实曾经和ヒトリエ的鼓手ゆーまお桑和贝斯手イガラシ桑组成过乐队,虽然组成的时间超级短暂」

■诶,是这样吗?

wo「那是在2011年年初左右吧」

■当时是出于什么考虑组成了乐队呢?

米「当时被邀请了去参加活动,但是又不知道要用什么形式出场,所以就开始商量要不要组一个乐队。然后那个人就介绍了他们来,我们一起开了一场live就解散了」

■为什么只开了一次呢?

米「这个嘛,本来就是为了活动临时组成的乐队,活动结束了就感觉也该解散了」

wo「那个活动本身也很奇怪了」

米「真的是,我在那个活动里很不好受……说不定,因为那个活动,我对于开live这件事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wo「确实,你跟我很不高兴地抱怨过,说那时候一点也不开心(笑)」

米「那也是没办法的嘛,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搞乐队,刚刚结成了就要在两千人面前表演,不管怎么说也太强人所难了」

■啊,那可真是太让人为难了。那个活动里wowaka君也出席了吗?

wo「我虽然没参加活动,但是ハチband的排练我去了。我当时是作为观众去玩的,那时候虽然听说过ゆーまお,但是真正看到那两个人演奏的样子是在那次排练上,这也是组成ヒトリエ很大的一个契机吧」

■竟然有这么命运的事情发生过啊。两位都是在同一时期向音乐表现层次的下一阶段前进,这是在与对方保持同步吗?

wo「不过确实是因为我们很相似,所以在2011年的时候我和ハチ君两个人在秋叶还是什么地方喝酒时聊到了,忘记了是不是说了想唱歌这样的话,但是确实是提起『想要做更进一步的事情』之类这样的话题了」

米「是有这回事,我们确实聊起过这样的话来着」

wo「是在制作『diorama』的时候我知道了这个专辑的事的吗?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来着?」

米「wowaka桑来过我的住处一次吧」

wo「啊,去过去过」

米「我记得那个时候聊过这件事情,当时好像说了『作了五首曲子』」

wo「对。那时候我发行了『unhappy refrain』,完全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度过了持续三四个月的糟糕时期。那段时间里我考虑了很多事,翻来覆去地苦恼了很久,最终决定了自己来歌唱演奏,组成乐队去开live。不过,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想在那个空虚的时期和ハチ君的交流起了很大的影响。那些交流绝对让我产生了某种意识」

米「我一开始听说wowaka桑要组乐队的时候,真的特别开心」

■这是为什么?

米「我自己也向往着乐队,虽然没有真的去组,但是精神上是在做着乐队演奏这件事的。所以知道wowaka桑也在思考同样的事,让我觉得非常高兴」

■米津君一开始是一个人完成了『diorama』,接着就和别人一起进行了录音,在去年终于踏上了举办live的这层台阶。比起来,wowaka君从一开始就直接奋不顾身地投入了乐队和live呢。

wo「我在以前是有组过乐队的,那时我演奏的感觉,还有我自己内心对于乐队的憧憬,让我觉得我必须要组一个乐队试试看。说奋不顾身的投入,这真的很准确了。……对于我来说,想要举办live的欲望是最大的原因吧,那时候特别想要办live,而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两人在向下一阶段前进的时候,也有过交流吗?

wo「……在推特上大概三个月能有一次评论吧(笑)」

米「是的(笑)。但是,虽然没有见到面,但是会一直在意对方现在在做什么」

wo「我是真的非常在意啊!一直在想着对方真是写出了好棒的曲子啊」

米「这方面我也是一样的哦」

■果然是会像这样在意对方的呢。

米「会在意的啊。和我呼吸着同一时期同样的空气,看着同样的景色,我想除了wowaka桑以外不存在其他人了吧」

wo「制作过vocaloid,又用自己的声音歌唱,包含着这样的经历,拥有过这样感受的人,对我来说除了ハチ君以外没有其他人了。所以说实话,我想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对他有意识」

米「真的是这样,我也是这样的」

■这真是非常健康的音乐人伙伴关系啊,像这样互相激发,然后在各自的音乐道路上探索。能够遇到这样的人,我觉得非常难得。

wo&米「确实如此」

■对于对方作为米津玄师还有ヒトリエ的活动是怎么看的呢?

wo「我一直想让他去办live(笑)」

米「对,wowaka桑劝过我好多次让我去做live」

wo「我一直对他说,你有这么好的曲子,这让人很想看看现场。还有,我买了『YANKEE』来听,知道了他开始和其他人一起做音乐——」

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wo「果然风格变得比『diorama』的时候更加明朗了啊。这让我觉得很高兴,也有一点不甘心」

米「我刚刚也说过了,wowaka桑刚开始做乐队,乐队名还不是ヒトリエ而是ひとりアトリエ的时候就觉得非常羡慕了。我自己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让wowaka桑做成了,所以我觉得很羡慕,也有点失落。相比起wowaka桑开始慢慢地举办live,我则是正相反。自己制作音源,然后再慢慢地发展,这样的事情从形式上看是和wowaka桑完全相反的,所以在向正相反的方向前进的时候,就会常常想着wowaka桑在做什么呢,ヒトリエ现在的情况如何呢,冥冥之中感觉我们总会再次有所交集,而我们再相遇会是在什么时候呢,我也会这样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个时机」

wo「所以说今天真是命运的日子」

米「是的是的」

wo「我来参加这个对谈的时候超级开心的」

米「我也非常开心」

■(笑)。米津君制作了『YANKEE』之后终于举行了live,而wowaka君正式发表了以乐队名义的第一张专辑,我想在这个时机进行这个对谈再合适不过了。借用米津君的话来说,两个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上音乐的下一阶段,现在不就是确立了各自的表现形式的时候吗。

wo「是啊,ハチ君也举办了live呢」

米「嗯。以后我也会办的」

wo「真的太好了」

米「试着办了以后觉得办live很开心啊」

■第一次的live,终演后遇到米津君,感觉他身上洋溢着昂扬感和愉快的氛围。

米「那是把所有疑心与不安赶走的瞬间呢」

wo「心里面果然还挂念着曾经没有做live的时候,背负了很多的期待与焦虑吧。终场结束的时候肯定有种一切都被放下了的感觉」

■这样说来,wowaka君最开始举办live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wo「可以唱自己写的歌,让客人们对我的歌作出反应并晃动身体,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是从本能上感到快乐了。从那时我就想着,假如这样努力地继续下去的话,就会有一堆不得了的快乐还在等着我吧。虽然也会有不如意的时候,乐队中的四个人各自在某些时候觉得不快,但是就算会存在这样的情况,我心中想要更加愉快、更加舒服的愿望还是非常强烈,我想要一直追求那样的快意」



■踏上新的阶段之后,音乐的制作方式有所改变吗?

wo「我确实是变化了。举办live的时候,就像刚刚说的,会本能地感到愉悦,然后真实的自己就一下子显露出来了。我在平日生活中是在压抑着自己的,但是,在live上我可以把枷锁挣脱开让自己回归本来的模样,从而感到快乐……只是,到了这个阶段后作曲的方式便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我开始不知道自己的曲子能不能行得通,有一段时间变得完全无法作曲了。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对自己写出来的所有东西感到厌恶了」

米「这件事也有对我讲过,那个时候我觉得这真是很难过啊」

wo「真的很难过。不过,这种状态在去年制作唱片的时候完全消失了,因为自己的作曲方式已经变化了」

■有强烈乐队感的曲子增加了,而且曲子里女孩子的登场也变少了。也就是说,wowaka桑不再让曲子和现实之间隔着其他的东西,而是开始制作直接与世间对抗的歌曲了,这个变化真的很巨大。

wo「因为真实地把自己作品本身的变化表现出来了,这个变化确实非常巨大」

■米津君呢?

米「我也是变化了的,只不过,对我来说是改变是因为『不改变不行』的感觉更加强烈」

wo「总觉得ハチ君一直背负着使命感呢」

米「有吗?(笑)」

wo「听你讲话再看你上的杂志,就觉得你总是在给自己增加使命啊(笑)」

米「我虽然自己没觉得有太多使命感,但是总觉得不这样不行,做不到把这些事情视而不见。面前有很多选项排在一起供我选择,这一次我只能选择这一个选项。曾经的经历与环境一同造就了我,这注定了我会走上这条道路。所以我会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能不改变」

■从我的角度来看,米津君在音乐上有许许多多的可能性,感觉有无数的选项可以选择,即使如此米津君也觉得「只能选择一个」吗?

米「确实,客观来看的话或许不选择这个也可以选择另一个,但是如果让我自己来看的话……果然是没有其他的选项了。我会想着自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所以就要选择这个选项,然后对自己作出调整,接着下一个选项就要这么选,从而又要作出新的变化……这样的感觉」

■原来如此,有很明确的理由呢。

米「对,是有理由的,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有了一系列分支的分支,最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分支树。我相当信任这棵充满选项的树,所以无论如何也会去选那个选项」

■这样说,这种选择并不是消极的,而是抱着积极的态度和信念来面对这个选项的。

米「是的,我很积极的。考虑着能让自己强大地生活下去的选项这个就是最好的,就感觉没有其他剩下的选项了」

wo「这种不这样做就不行的感觉,还有让自己积极地去面对的感觉,可以把这两者调和,我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才能。这样的才能是我不拥有的,所以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对于wowaka君来说是怎样的呢?

wo「我的话,感觉是在权衡着做出选择的。考虑着将自己觉得快乐的事情、自己憧憬的事情还有客观性的事情能够平衡起来,我想我就是一直这样做选择的吧,从做vocaloid的时候起就是这样的。……我想说不定,这就是我和ハチ君决定性不同的地方吧。听了他的作品,再听他刚刚那样的发言,就愈加有这种感觉。我一直是在寻找平衡呢」

■我听了两位的音乐,认为里面有共通的地方,就是将自己生存于世而产生的思想还有生存方式这些东西,作为自己的浓度而注入自己的音乐之中,两个人都是不做到这样就不满足的艺术家。两位是怎么想的?

wo「我也是在这几年间知道了,我是那种会把自己当时的感情完美反映到音乐里的类型。乐队成员经常会跟我说,『你当时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作出了这样的曲子吧』之类的(笑)」

米「哈哈哈哈哈」

wo「所以我想我大概就是这种人了,怀抱着这样也不错的想法在作曲。这之前作曲的时候总会无法整合好这种需要调整的地方,找到平衡的部分和自己随心所欲的部分撞到一起,让我非常苦恼。最后好好地把这个难关克服了,将那张专辑制作完毕,结束了巡回演出,就变成了我现在的状态」

米「我也是无论如何都会把自己的成分加进音乐里的人,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是最近,我在尽力把这种自己个人的成分从曲子里面排除出去,成为不论是谁都可以接受的普遍的流行音乐,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法做好……自己的心情啊特点啊这种东西,总是会一直存在于曲子之中。有的时候是有自觉的,可没有自觉的部分在我的身体里已经扎根了……不过,这是即便担忧也不会真正失去的一个东西,我想说不定也是某种恩惠……我感觉,我也是非常自我啊」

wo「可是,我想这种无论如何也会存在的部分之中,一定也包含着让人期待的要素,我猜听歌的客人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米「只是,我啊,虽然最近总是想着不改变就不行,但是从根本上讲就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变化吧。所以从做vocaloid之前开始,中学时代开始作的曲就和现在的根本上没有差别。最近也在写一些新的曲子,写出来的东西总觉得像是我中学时会写的曲子。这种心境的变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是说类似于纯真感这样的东西?或者是当时的心理状态之类的?

米「可能是纯真感吧。以前真的是什么都不考虑便去作曲,那些纯真的曲子都是怎么高兴怎么写,没有任何矫情的成分的。最近感觉又找回那时候作曲的感觉了」

■就是一种心境开放了的感觉吗?

米「说不定是这样的。之前在自己的脑内建起了一套理论,告诉自己这里要这样,那里要那样,并忠实地按照这套理论作曲,现在我想暂时把它忘掉。不去思考太多,只是想着这样很舒服,那就这样写吧,这种作曲方式会怎样呢?……最近我就是这样想着来作曲的」

wo「其实我也是,在去年突然注意到了,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作曲就好了,这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不是最好不过了吗(笑)。所以我超级理解ハチ君的那个感觉。……像是在头脑中建立理论这种事,自己作曲编曲的大家都是会这样做的。当会做的事情变多了,周围的人际关系变化了,果然音乐的制作方法也是会变化的。这样变化的结果,就是将自己最核心的部分变得展露无遗了。我也是在去年制作专辑时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在那之后,经历过了巡回演出又再一次变化了。现在是保持着『用让自己舒服的方式作曲就好』这样的状态,同时又尽兴各样尝试,在这个状态之上进行建构。我感觉这一定会变得很有趣。像这样,将自己身体里那个快乐的部分暴露出来,对于现在这样且活且音乐的自己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米「原来如此。……wowaka桑,有变得开始讨厌乐队的时候吗?」

wo「有啊,简直太有了(笑)」

米「这种时候要怎么办呢?」

wo「嗯——,最常做的事是喝酒吧。喝完酒进入烂醉的废材状态,第二天就那样荒废过去,洗个澡之后睡个回笼觉,一般都是这样(笑)」

■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不过对于乐队来说,难过的瞬间和不快的瞬间要如何度过是非常重要的吧,因为这种时刻是绝对会存在的。

wo「啊,确实如此,我也是这么想的」

米「让四个人向同一个方向努力,又保持着对等的关系,这件事相当难办吧。因为做不到这件事,我就一个人做音乐,可世间的所有乐队都做到了,让我觉得非常值得尊敬」

wo「因为总是会伴随着麻烦的感觉吧。但是,大家一起制作,完成一样东西,并且在live上一起将它展现出来,这时候绝对会觉得,连那些麻烦的时刻都变得惹人喜爱了。可能就是因为知道最终会变得不再在意,所以就一直没有屈服地做下来了。ハチ君现在也是自己编曲,然后让别人来演奏的吧?自己先做好样本再让别人拿去制作吗?」

米「是的。先把自己觉得可以接受的完成样本制作出来,再让对方去演奏。不过现在我可以允许的部分变得越来越多了」

wo「演奏上的?」

米「嗯。心想着就原谅他吧」

wo「虽然不是说刚刚那个选择选项的话题,不过ハチ君现在选择了宽容这条道路呢」

米「一定是我想要变得宽容才会如此吧。如果是在『diorama』那个时期,我一定会自己去做,会对别人说『为什么不按照样本来做?』(笑)。不过,现在没有那时候那么执着了。对方也很尊重我的样本,这让我觉得很高兴。当然在很多地方还是有不这样不行的执念,但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容许的范围已经扩张很多了……可能是因为最近变得自由了也说不定」

■会觉得这样下来自己的音乐变得更广阔也更深刻了吗?

米「会觉得哦,慢慢地开始做许多自己没有做过的事了。虽然很多东西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对我来说从没有接触过这些理所应当的东西,我是个一直拒绝这些事物的人,所以事到如今才觉得这些东西非常新鲜。如果在普通的情况下,一定会在开始就组成乐队,结果我到了现在才体验到了一般人在初中或者高中会有的体会」

wo「我在这点上也是一样的。ヒトリエ在去年因为我写不出曲子,所以整体的作曲形式一下子改变了。我开始注意到大家各自的优点,把对方拿出来的东西接过来……尤其是在去年我非常自我厌恶,就变得更加不得不去接受对方的东西(笑),结果那时我们度过了作为乐队来说氛围浓厚的一段时期。在唱片制作完毕的瞬间,我终于领会了大家一同制作音乐的感觉」

■就是让其他人介入自己的音乐吗?

wo「是的。ヒトリエ以演奏我的曲子作为开始,现在已经度过了去年的那个阶段,变成了大家一起作曲,我明白现在的这个状态是更好的。这是非常宝贵的经验啊」

■不过说起来,两位的同步真是不可思议啊。

米「真的是,从以前开始我就和wowaka桑有不可思议的同步率。之前有一次一起去了音乐节,在某个时机wowaka桑拿出了钱包,结果那个钱包和我的是一样的(笑)」

wo「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时候真的吓到我了!ハチ君的钱包是折叠式的,我的是长款的,不过样式是一样的。还有啊,其实今天ハチ君穿的那双鞋……」

米「诶,难道说……」

wo「我有一双颜色不一样的」

米「真的假的?!」

■哈哈哈哈哈,会不会是前世的恋人啊?同步到了这种程度或许已经有些异常了(笑)。

wo&米「(爆笑)」



■最后问一个比较抽象的问题。从今以后,两位想要将怎样的音乐,以怎样的方式展现到世人面前呢?

wo「我一直愿望着可以在做流行乐曲之外,还可以继续做一个叛逆者」

■对什么进行叛逆呢?

wo「……人气高的人之类的?(笑)大概这是人类的某种特质吧,叛逆的部分在我身体内一定是存在的。可以将人们聚集起来,和弱小的人们一同变得幸福,作出这样的乐曲是我的目标。我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没有惦记的时候心里面一定也隐隐地在挂念着」

米「虽然说我在作曲时的反抗性,可能比wowaka桑要薄弱一些,但是要说到作曲最重要的主题,要问我最常在做什么的话……从根本来说,就是在帮助弱小的人吧。把太多的话都总结下来,就是这么一回事。要说想要引导大家这种话可能不太好……但是在听到自己的音乐后,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希望别人可以得到成长。听者在众多选项中选择前进就好了,我是这样想着在作曲的」

■音乐可以支撑着某人的心——对于怀抱着软弱、痛苦和孤独的人们来说,可以成为避风港,有时可以温柔地抱着他们的肩膀,有时候可以从背后推一把鼓励他们,就是这样的存在。现在的米津君和ヒトリエ的音乐就是这样的感觉,初遇作为vocaloid的制作者ハチ君和wowaka君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这种,支撑着这个国家的摇滚乐队的根源的真实表现,以及这种交流,一开始并非以乐队的形式出现,而是vocaloid,我对这件事真的非常吃惊。

米「哈哈哈。不过,nico动画也是一群弱小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呢」

wo「确实是这样(笑)」

■真的是这样的。正是因为现在那成了一般性的场所,大家也就对曾经的nico动画文化、vocaloid文化产生了改观吧。

wo「啊,我想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的谈话非常有趣,两位都是久违地和对方聊天,感觉如何?

米「非常开心」

wo「我也很开心。我想,我一辈子都会和ハチ君这样子下去吧。在我的意识的角落中,果然总会有他的存在,能有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米「对我来说也完全是这样的」

■这样的对谈,过几年还想再做一次呢。

米「啊,好主意」

wo「到时候想这样问问看,这几年间有多少次思考了一样的事情?之类的(笑)。不过想要再做是真的,总是没机会主动去见面(笑)」

米「我们两个都是不会主动去见面的类型呢,顶多就是在推特上说『一起去喝酒吧』之类的」

wo「这种模式确实很多(笑)」

■一定会安排对谈的,那个时候再见吧!

米&wo「拜托了!」



老wo情话技能点是点满了吧(小声逼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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